如是我闻

佛者说梦话了

【凛杀】如寄绝情书【五】

“无生对剑英会有兴趣吗?”
“掠想要我参加吗?”
“如果无生在剑英会上取得剑圣的名号不就可以彻底摆脱杀无生这个名字了,在那之后,无生就作为鸣凤绝杀活下去,不好吗?”
拿起绢布细细擦拭剑身,这双剑曾是他唯一握得住的东西,而现在,不一样了。“如果你希望的话,那就走吧。”

【拔剑交手而没有一方殒命。也许这只是理所当然的一件事,但是杀无生借此获得了一种与以往截然相反的价值观,同时也是人生中一件精妙的剑理与真理。同时发现,原来他还获得了另一个真理。那就是,如果没有掠风窃尘,他永远得不到这些真理。与这个男人一同闯荡江湖才得以窥见的答案,犹如寒空下燃起的篝火。】
虽然经过那么大的意外后剑英会仍然选择继续下去真是令人奇怪的事情,但是既然掠说没问题那就没问题。像这样每日与人交手切磋而不伤人性命只是单纯比拼剑术对他而言算得上是一件新奇的事情,他就像是新得到玩具的孩子一样难以压抑自己喜悦的情绪,“掠,我这样有更接近你口中的正派剑客吗?”
每次战斗完后掠都会站在门后等着他,他总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和掠分享他的胜利和剑道上新的体悟。每次门打开时,掠总是靠在墙上,不紧不慢地吸着手里的烟,而他看到这一幕竟然能得到难以言喻的平静和心安。
【在此处,这个地方,这场竞试,杀无生将可以舍弃这个名字,脱胎换骨。在那之后该做些什么,他尚未想过。能确定的只有,他想以鸣凤绝杀,而不是杀无生的身份,伴在掠风窃尘身边。此人是杀无生被染满了鲜血,暗无天日的人生中,唯一伴着光明出现的朋友。】
“胜利之后无生有什么打算呢,会开道馆吗?”掠把烟管放到桌上,给两个杯子里倒上热茶。
“别开玩笑了,开道馆什么的,不过如果我真要开道馆的话掠就做我的首席弟子吧,掠武功那么差,我也可以考虑传授剑术给掠。”
“这就免了吧,无生说过愿意一直做我的保镖不是吗?”
其实他原本并不在意这场比试,对剑圣的名号也并无追求,但是,既然是掠希望的,那也没关系。“那比试的奖金呢?无生打算怎么处理?”
“我对钱财这种东西没有兴趣。”
“哎呀,真伤心,我还以为无生会毫不犹豫的交给我呢。”面前的人故作调笑的样子也是好看的,这样的人竟然会是江湖上流传的大盗掠风窃尘,真是让人不敢置信。
“你想要就给你好了,对我来说也没有多大用处。”
“呼”有利器划破空气的声音,是那支箭!杀无生抬手一抓,“喂,掠,这样很危险。”
“哦,是吗?”仔细一看,手里的竟然只是一支笛子,是掠用那支箭做的?
“这,掠是怎么做到的?”“小小术法而已,无生不用这么惊讶吧。”
“无生喜欢的话就作为胜利的礼物送给无生好了。”掠笑起来的样子是温柔的,他的眼眸里藏着的是春天最温柔的风,令人醺然沉溺在他的笑意里。
拿起笛子放在嘴边吹奏,掠闭起眼在腿上轻轻为他打着拍子。这是他听过的最美的笛音。
他看不见自己看向掠时的眼光。
那只在血腥里起舞的鬼鸟,眼里从来只有杀戮与不详的鬼鸟,竟然露出了可以被称为温柔的神色来。

终于到了决战的时候了吗,这样也好,这一战过后,他就可以作为鸣凤绝杀堂堂正正的站在掠的身边,也许,他们真的会开一家道馆也说不定,反正和掠一起的日子总是不会无聊的,不是吗?
“掠,为我吹响笛子吧,”风将他的披风吹得猎猎作响,“这会带给我力量的。”
“我相信最后能站在场上的一定会是无生喔。”
他转身一步步踏向战场,每一步都愈走愈坚定,背后传来掠为他吹奏的笛音,他的战意越发昂扬,“师父,我一定会打败你,然后得到剑圣的称号!”

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师父没有躲开最后那一剑,为什么师父宁愿死也不愿意将剑圣的称号传给他,为什么,他明明已经不再是杀无生而是鸣凤绝杀了不是吗?
“要我参加剑英会的,不是掠吗?”答案已经很明显了,他只是,只是不愿意面对而已,他不愿意,甚至恐惧着这个回答。“掠,为什么,为什么,背叛我?”
依然是那副样子,悠然的拿着烟管,此刻眼底却露出有些困扰的表情来,【“怎么说呢,背叛什么的,我以为只能用在朋友或伙伴身上呢,嗯?”】
他分不清这是愤怒还是怨恨,挥剑已成为几乎麻木的举动,他只一步步走向那个男人,杀红了眼,浑身浴血,他已经感受不到痛了,剑从他的胸口没入,他只伸手握断了剑身。满眼的血红,他一步一步都踏在血腥里,分明是越走越近,他却觉得是越来越远,那个人好像站在他永远走不到的地方去了,只冷眼看着他的挣扎,他的痛苦,他的沉沦。
“我要杀了你。”
“我一定要杀了你。”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支撑着他继续往前走去,是血还是泪,一滴滴落下,他痛的几乎握不住手里的剑。
【拖着摇摇晃晃的脚步,杀无生如死人般浑浊的眼往高处瞪视着。沾满了血的唇艰难地反复的呢喃。不断地喃念着那个名字“掠风.....窃.....尘”
“啊呀,我忘记告诉你了吧?那只是江湖诨号罢了,就像你的鸣凤绝杀那样呢。在下名唤凛雪鸦,如果你还听得见,嗯,还能记在脑子里的话,当真不胜荣幸。毕竟虚名这种东西感觉不太好呢,更别说被人拿虚名来当昵称,对吧?”
“掠风.....”
“怎么还在说啊,你这人记性很差呀。”
“掠.....”
那是他拿来叫唤曾经视为挚友之人的称呼。不是掠风窃尘也不是什么凛雪鸦,就只是掠。那个人确确实实的在杀无生心中停留过,如今化作了无情的风横扫掠夺,连微尘也没能留下。】
“无论你躲在天涯海角,我都一定会杀了你。”他所珍贵的东西被偷走了,而他只能躺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盗贼心满意足的离去,除了握住手里的剑,他什么也做不到,什么也做不到。
他作为杀手的傲气,身为剑者的尊严,连同他小心翼翼护在怀里的幻梦一齐被那个男人无情碾碎在脚下,只留下一个他触之不及的背影。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宿命,果然是,无法改变的。他从来就不该对命运抱有奢望,他所能拥有的全部就只有,也只能有手里的剑而已。
梦,该醒了。
【无论如何都非得要杀了他。
只要完成了这件事,你总会有那么一点,认可我不是吗。
杀无生想。
以前的我没有与你并肩的资格对吧。
格调还不够对吧。
那么若能杀了你,总能有所改变吧。
若能杀了你,你当能认可我,认可我作为朋友的资格吧,不是吗?】

“我要杀了所有和凛雪鸦有关系的人。”月光离开了,他深陷在血腥的泥沼里,只越陷越深,不得救赎,也不再期待救赎。“他夺走了远比我性命还重要之物,纵使杀尽千百条他人性命,也不足以弥补。”
他这一年来一直不断地追寻着凛雪鸦的下落,这江湖人尽皆知的大盗好像如鱼入水一般令人捉摸不到他的踪迹,但他绝对会将他找出来,然后,亲手杀了他。他开始厌恶步上旅途的每一步,每一步,每一个人,每一个市集,每一个客栈,都让他想起,掠。那是个禁忌的名字,被永远封存却又不得摆脱,每一步都如影随行。

“抓到你了。”靠一支笛子就找出了狡猾的凛雪鸦,真是划算的交易。这个男人又有了新的目标,被他盯上,真是可悲的人。这一次,他有想要偷到什么呢。
“是无生啊,真是好久不见了。”还是那副样子,却不再将目光放在他的身上,也是,毕竟现在的自己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他偷走了。
“我是来拿走你的命的。”
“我的命就在这里,无生想要的话就来拿吧。”凛雪鸦拿着烟管在脖子上画了画。站在凛雪鸦身后的人却警惕起来,按住了武器。
“凛雪鸦你这家伙到底招惹了多少人啊,真是的。”锐眼穿杨——狩云霄,这个人,是凛雪鸦的同伙吗。在场的人都不是他的对手,跟在凛雪鸦身边的就只是这种水准的货色而已吗。
“全都住手,”凛雪鸦出声制止了即将爆发的一场恶战,“既然无生不愿意将笛子还给我,那么无生就和我们一起上路如何?”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你的要求。”杀无生的眼睛生的狭长,眼角上挑,哪怕长而卷曲的睫毛半掩住暗红色的瞳孔也是带着凶狠的煞气,看向人时仿佛出鞘的剑一般锐不可当,但凛雪鸦就那样直直迎上他的目光,毫不躲闪,“等到了七罪塔,凛雪鸦的项上人头就是你的,这个条件如何?”
凛雪鸦的性命就在他的一念之间,而他的选择是,“我接受。”
“那就,明天与我们一起上路吧。”面前的人不是掠,掠的笑是温和的,是美好的,而不是凛雪鸦这样的虚伪的冰冷的微笑。只要到了七罪塔,他就可以亲手了解这段过往,用手里的剑斩断不堪的过去,然后呢?他还剩下什么呢?
原来,他已经连失去的资格都失去了。

评论(4)

热度(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