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我闻

佛者说梦话了

折枝 二【默雁】

他早上习惯先练功再去向师尊请安汇报功课,师尊作息向来规律,他到时师尊通常已经用完膳在读书,师尊有一好友名唤冥医,但师尊不常这样叫他。
“冥医先生,”他走到殿外时便见到冥医端着药从膳房出来,盘子里还放了一小碟蜜饯,“这药是?”
“啊,是鸿信啊,都是你师尊啦,昨晚不知怎的受了凉,今早我才发现,他整个人都烧的不怎么清醒了,真正是气死人了,身体不好又不会照顾自己,不舒服也不跟我讲一声。唉呀,这个策天凤啊。”冥医自他与师尊认识起便在师尊身边,该是相识多年的好友。
“师尊怎样了?还烧的厉害么,怎会这样。”他跟着冥医急急的走进师尊的房里,师尊披散着发合眼靠在床头,脸上有些不正常的红晕,难得的露出脆弱的一面来。
“师尊,”他先恭敬的向师尊请安。策天凤抬眼看他一眼便转开了视线,“今天要看的书在桌上。”
“天凤啊,先把药喝了,然后好好休息一下吧,你忧虑太重了,该把心态放轻松些才是。”
策天凤只皱着眉看着乌黑的药,“杏花,这药太苦了。”
“我拿了糖渍杨梅,你乖乖把药喝了我就给你吃。”策天凤撇撇嘴,轻轻哼了一声。都说生病的人最没有戒心,或许还说的真对,他从没见过师尊如此孩子气的一面,竟然会为了一碟蜜饯低头,他也从来不知道师尊这么严肃的人居然喜好甜食。策天凤喝完药后皱着脸伸手一连吃了好几颗梅子,冥医见他吃完了又拿湿毛巾给他擦手哄他躺下休息。策天凤喝了药后也有些疲意,躺下后迷迷糊糊倒也睡去了。冥医见他睡着了也松了口气,小声对他说“你先帮我照看一下他,我等会就回来。”他连忙点点头说好。
他拿了书坐在床边,小心的给师尊掖好被子,才翻开书悄悄看师尊给他画出的难理解的地方,策天凤睡得不怎么安稳许是发着烧体热,他不时便要给他盖好被子。
“师尊,”策天凤似乎在梦中见了什么小声的呓语,“我做不到......”
他放下书仔细去听,却见一滴泪从师尊眼角滑落隐进他苍色的发间,他愣住了,师尊仍然在说着什么,这次他听清了,“师尊,不要,不要逼我....”又是一滴眼泪,他伸手去握住策天凤放在被子外的手,笨拙的学着宫女们哄小孩子的样子轻轻拍策天凤的背。
策天凤渐渐睡得沉了,他才停住,却没有放开握着的手。
策天凤这病来的急,走的却慢,可能是他一直以来身体都不怎么好的缘故,烧退之后也咳了一个多月才止住了。夏天便是旱涝的高发时段,今年似乎格外严重,父皇的意思是派个皇子去考察灾区的情况也顺势安抚民心,这实在是个历练的机会,他便自告奋勇的向父皇请缨了。他退朝便是去向师尊禀告这件事,虽说每次做错了事情免不了被师尊奚落一番,他倒是并不放在心上,依旧是事无巨细的向师尊报告。
推门进去,师尊正坐在院里看书,阳光透过树叶细细碎碎的洒了树下的人一身,一盏清茶,一方石凳,凡尘俗事不该染他。
策天凤听他说了后只淡淡的表示,“我本也有意让你请缨此事,这一趟,我与你随行。”
“这,师尊大病初愈还是留在都城吧,这种事情就放心的交给徒儿吧。”
“这也是我对你的考察。”策天凤低头饮了一口手里的茶,不再说话。
上午学习师尊布置的功课,晚些时候便与师尊谈经论道,对诗博弈,他的知识自是远远不及师尊,但与师尊这样卓绝的人各抒己见对他而言也算得趣事。
领了令自然要尽快出发,但毕竟这一去也是路途遥远,他本只随意收拾了些衣物,又想到师尊也要同行,又差人去坊市里买了些蜜饯之类的零嘴。临行时才发现原来冥医也要同行,倒是他想差了,师尊与冥医前辈向来是如影随形的。冥医零零碎碎的收拾了好些东西,连师尊惯饮的茶叶也带了一罐。“是鸿信啊,该出发了是吧,等我看看还有什么东西要带的没有,你师尊可是个难伺候的主。”师尊站在一旁倒也没有出言反驳。
出发时光是师尊的东西就装了大半个马车,还好原本的打算便是雇两辆马车出发。从都城到灾区即便是快马加鞭也要八九天的车程,他顾虑师尊的身体状况悄悄叮嘱让车夫尽量驾驶的平稳些。但这种赶路对于策天凤这样鲜少出行的人来说还是不太适应,策天凤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会,趁着休息的时候把他叫过去,“鸿信,为什么不加紧路程。”师尊的语气一如往常,他却莫名心里有些发紧,“我是担心师尊身体。”
“那你可有想过这个时候正在受灾的群众,他们经得起你这样耽搁吗,不要将私人感情带到公事中,要学会一视同仁。鸿信,民为重,君为轻,做一方君主要先将你的子民你的天下人放在第一位,这是你的第一步,学会仁。”
“是,师尊,徒儿明白了。”

羽国是传承已久的大国,律法从古沿用至今,现今的羽国王上虽不至于昏庸残暴却是过于守旧再加上对羽国人民的实际情况过于疏忽,一直以来政绩平平,朝廷虽不至于腐败堕落,但已有衰败的迹象,朝臣拉帮结派,权臣栽培自己的势力,群臣中缺乏新鲜的血液,有治国之才又有兼爱之心的大臣太少了,羽国外敌甚少,皇帝重文轻武也导致了羽国战力衰微,武将不受重用大多请辞回乡,留下的人中也大多是年轻人并无上阵的经验。羽国走至这样的关头,外忧尚且不甚明了,但内患已经渐渐露出迹象。

策天凤此行不仅是为了赈灾,也是为了更进一步了解羽国基层的政治状况,他虽然大致了解了羽国的隐忧但仍需确定一些事情,况且,这对于上官鸿信来说也会是重要的一课。

这发洪水的地方是个不大不小的城镇,毗邻羽国最长的一条河,这城镇里王城较远,经济自然也不十分发达,建筑比起王城来自然是简陋许多,进城时城中商贩甚少,一路上看见的几乎都是女子,他心中感觉奇怪,“师尊,这城中为何只见女子不见男性?”
“发生洪灾第一手段是什么。”
“是徒儿愚钝了。”
策天凤只淡淡扫他一眼,“多思考,不要再问这种愚蠢的问题。”
师尊批评起人来确实是丝毫不留情面,他讪讪的摸了下鼻尖对师尊露出一个讨饶的表情来,这便算是揭过了。
到城主府门前,他先一步下马车再扶师尊下来,城主早已恭候在门口了,见他们到了赶紧吩咐下人上前来将行李收下去。“皇子大驾光临,草民有失远迎真是失敬,失敬。”
“无妨,我们此行的目的只是来视察洪灾的情况,城主不必紧张。”
“皇子殿下客气了,一路车马劳顿想必是辛苦了,先随小人进府中休息吧,待日头稍凉我再带皇子殿下去沿岸观察情况如何?”
“可以,带路吧。”
虽是城主府,但比起都城来这房子实在是简陋的可以,城主给他们安排的是主院的三间房,他此前从未出过都城,他虽不是受宠的皇子,但生活上并没有吃过多少苦头,在此之前他还没有如此近距离的接近过贫穷。他闲着没事便在院子里四处转转,师尊那边有冥医在帮他打理,这院子虽小但胜在干净整洁。这城主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做事尚且算得上是进退有度,他才到可以参朝的年纪,在此之前并未与朝中大臣有过多少接触,虽然暗自关注着朝中情况,但在官场上话术待人技巧还是太过稚嫩了。
这城主府内中简陋,下人也没几个,只有一个小姑娘帮他收拾车上带下来的行李,他在屋里坐着心却飘到隔壁师尊的身上,师尊似乎不习惯坐马车,路上这些天也一直没什么胃口,冥医看他买的那些点心,便拿出来哄他吃了些,师尊那样严肃的人竟然喜爱吃那些甜腻腻的糕点,早知道就多买些带上好了。
原本这一趟他是打算独身前往的,但师尊一说他便动摇了,自他遇到师尊开始他便几乎每日粘在师尊身边,这一趟远行也不知道到底要多久才能回都城去,现在想来,有师尊在身边他倒是觉得安心,这样也好,也好。

抹茶怪应该喜欢吃抹茶红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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